——專訪中國人口福利基金會理事長、幸福工程組委會副主任苗霞
作者：程芬    文章來源：公益時報     
   
    自我國從上個世紀７０年代實施計劃生育國策以來，好幾代中國人都在揮別“多子多福”的傳統觀念，開始接受“少生快富奔小康”的口號。但是《中國人口報》的記者在調查中發現，“少生”不一定都能帶來“快富”。據統計，１９９５年，在中國８０００萬貧困人口中，約有２０００萬個家庭尚未解決溫飽問題，其中有相當多的家庭是計劃生育戶。在這種背景下，中國人口福利基金會與中國計生協、中國人口報社共同創立了幸福工程項目。

    轉眼已經１０年。在這些歲月里，幸福工程給多少貧困母親帶來了希望和微笑？社會上有哪些力量在幫助我們的母親？作為項目執行者，中國人口福利基金會又從中得到了什么啟示和發展？１１月１５日，本報就這些問題獨家采訪了中國人口福利基金會理事長、幸福工程組委會副主任苗霞女士。 
    １５．４萬母親受恩惠

    劉淑云是內蒙古赤峰市喀喇沁西橋鄉的農民，生有兩個女兒。喀喇沁西橋鄉地理條件很差，十年九旱，每個人不到一分地，而且大部分都是山地，光景最好的時候人均年收入也只有七八百塊錢。劉淑云家里非常困難，經常拆東墻補西墻。尚在念書的小姑、小叔回來拿二、三十塊錢的生活費，都得跑東家串西家去借。后來劉淑云的兩個孩子出生，生活就更加吃不像吃、穿不像穿了。全家人辛辛苦苦一年忙到頭，經常還倒欠著錢。

    劉淑云不甘心受窮，她尋思著搞點項目掙點錢，但手頭沒有本錢。２００３年初，劉淑云所在的村被旗計生局定為幸福工程項目點，她申請到了一萬元錢的救助金。再加上項目辦工作人員幫她的一萬元貸款和自己借的一萬元，劉淑云和其他２３戶計生戶開始忙活起來了。項目辦的干部幫他們聯系了最便宜的磚和檁子，建起了２４棟標準化的養鴨小區。到今年，劉淑云這個兩年前還四處借生活費的農家婦女，已經有了近１０萬元錢的固定資產。

    “劉淑云是一個典型，但是也有代表性，像她這樣受幸福工程資助而脫貧的農村婦女還有很多。”苗霞援引《幸福工程十周年工作報告》的數據告訴記者，截至２００５年１０月，幸福工程已在全國２９個省、市、自治區設立了３８９個項目點，累計投入資金３．１億元，救助貧困母親及家庭１５．４萬戶，惠及人口６９．５萬。在“治窮”的同時開展“治愚”、“治病”，為貧困母親作健康檢查６５萬人次，治療婦科病２１萬余人；舉辦各類培訓班１．１萬多期，培訓８２萬人次；免費下發藥品和醫療器材價值約１３００多萬元。據清華大學調查評估，經幸福工程救助后，貧困母親家庭的脫貧率達到８９．５％。

    六方關愛獻母親

    “幸福工程能走到今天，非常不容易。”伴隨幸福工程走過整整八年的苗霞深有感觸地說：“慶幸的是，我們得到了那么多人力和財力的支持，當然，這個項目的理念也非常好，因為母愛是一個永恒的話題。”

    每年的幸福工程募捐活動，都涌現出許多感人的故事。苗霞說：“幸福工程組委會主任王光美做了很大貢獻。１９９６年１１月，她拍賣家珍得到５６萬元，就把其中５０萬元捐給幸福工程，另外６萬元給了為她家服務多年的阿姨。這個阿姨一分錢沒留，把這筆錢全部捐獻出來。在王老的帶動下，他們家的一個司機也把１０００元獻血補助捐了出來。”

    十年來，幸福工程全國組委會始終把籌資作為擴大救助貧困母親規模的基礎。通過對國內外籌資環境和形勢分析研究，及時收集籌資信息，制定籌資方案，開辟籌資渠道，廣泛吸納各類資金。苗霞女士介紹，目前該項目的資金來自中央國家機關和中央直屬機關、政府與行業系統、企業、非營利組織和個人捐贈這５個方面。

    “我們依靠中央國家機關、中央直屬機關提供最穩定和最重要的資金來源。１９９８年以來，中央國家機關的職工給幸福工程捐１２５０多萬，其中也有總理、各部部長、公務員的捐款。來自個人的捐款也越來越多。全國總工會的安志誠老人已經８０多歲高齡了，他每年都會到我們的活動地點去捐款。今年，他生病了不能前往現場，就給我們打電話，詢問可不可以匯款。我們的工作人員去拜訪他，發現他還穿著解放裝，吃飯的時候桌上只有三只碗，家里甚至沒有一個像樣的沙發，就連雙人床也是兩張單人床拼起來的。”

    類似的感人故事還有很多。苗霞說，香港的陳君實先生聽說了王老拍賣家珍捐款的故事，通過新華社香港分社的記者找到組委會，說自己的母親年輕時受了很多苦，現在家境好了，但是母親去世了。百行孝為先，所以他想幫助其他的貧困母親。“他先后為人口福利事業捐贈共達５００多萬元，其中向幸福工程的捐贈就有３８６萬元。我們召開１０周年表彰大會的時候，陳先生又向幸福工程捐贈１００萬港幣。”

    計劃生育協會基層工作人員和幸福工程工作人員也是項目發展的重要因素。苗霞說：“幸福工程是一個成本很低的項目，每個項目點才１０萬元資金。１９９７年我去了門頭溝的一個項目點，他們在那里組織婦女發展養牛項目。農婦的牛病了，項目工作人員為他們請獸醫，農戶家有人生病了，他們把自己的藥拿出來給他們吃。我真的為他們感動。我可以坦誠地講，這些人可能不是最優秀的人，卻是最認真的人。”

    “幸福”孕育項目群

    幸福工程的意義不單純在于提供小額貸款或捐錢捐物救助貧困母親。苗霞說，在國際組織和國內企業的參與和支持下，“幸福”正向各種社會問題和不幸家庭延伸，這就意味著基金會還根據現實需要不斷開展新的資助內容。

    “在做幸福工程項目的過程中，我們發現了很多其他問題。比如說，有一個受資助對象感染艾滋病病毒去世了，那么我們發放的小額貸款怎么辦？她的孩子怎么辦？如果這個家庭又返貧的話，我們的努力就白費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和福特基金會合作，開展了救助艾滋遺孤行動，首批已經救助了河南的９３名孤兒。”

    此外，基金會與日本“為了未來的孩子和地球２０５０”組織在貴州省合作開展了資助貧困女生的獎學金項目，目前已經有７４名女生得到了資助；與美國半邊天基金會合作，在部分福利院開展了“小姐妹”計劃，目前該計劃已經在７個省、市的１３個福利院開展。

    同時，基金會也開始致力于其他救助項目。這些項目包括救助唇腭裂患兒的“幸福微笑”項目和關愛女性健康活動、生殖健康援助行動、愛心捐助工程、萌芽工程、計劃生育特困家庭撫助等。

    “和諧社會的需求是多樣的，比如說獨生子女教育問題、老齡化問題等等。如果一個人家的小孩病了、夭折了，他需要的是物質資助還是精神慰藉？我們提供幫助，要根據具體需求來，不能一刀切。所以，我們會依托幸福工程項目品牌，根據實際情況設計新項目。”

    談到今后的發展計劃，苗霞說：“從客觀上講，其一，農業項目本身很脆弱，雖然幸福工程的脫貧率比較高，但是我們要考慮返貧的現象。其二，項目運作還不夠精細，資金回收再運轉的效率不夠高。另外，以前為了省錢，我們在宣傳方面做的還不夠，以后要依靠企業的力量加大這方面的工作。而且，我們還將加大研究方面的投入。”